我还想询问,对方声音犹豫,半晌才鼓足勇气:“你还是亲自来看看吧,她死得不正常。”
挂断电话,我还没有从消息中回过神,屋子里柳先生声音传来。
我走进门,柳先生硕大蛇尾在窗外阳光映照下,鳞片闪出隐隐波光。
“你要救他们。”柳先生声线阴冷,带有蛇类特有的嘶哑。
对于柳先生这种人首蛇身的仙,我是敬大于怕。
我自小被姑姑带大,父母是谁去往何方一概不知。
姑姑也从不跟我说这件事,她对我只有三个要求。
一是好好读书。
二是健康长大。
三是她耳提命面强调之事,不要说我能看见那些东西。
不要说我能看见井边有个披头发的红衣女人在唱歌,不要说后院有个小孩在嘴巴张得比足球还大,不要说胡屠夫说他妻子因病去世,隔天,他妻子就穿着丧衣死死挂在他身上。
我虽不知道缘由,却也谨遵姑姑教诲。
直到我六岁时,姑姑被一只驴面人身怪物重伤,危在旦夕,驴怪长着巨口就要将我吞吃入腹时,柳先生出现了。
他手中扇子挥动,驴怪驴头落地。
柳先生抱住战战兢兢的我,拖在背后的硕大蛇尾在沙砾间摩挲:“小家伙,你身上留着钟家血脉,注定要和这些东西打交道。”
他慢悠悠开口:“你祖宗是神,不能干涉你的因果,我受你祖上恩惠,理应在你开智前帮你一把。”
“你记住了,要么你开智,如你祖宗钟馗,掌管世间阴魂、八方邪祟听你号令。”他贴在我耳边,时至今日,我依旧能记起他身为蛇类冰凉的肌肤触感,“要么你被邪祟吸夺命格,死于非命。”
我才知道我天生命格不同常人,要么我开智号令众鬼,要么被鬼魅当成养分生吞活剥。
这么想来,也许我从未陪伴在侧的父母也是这般命格,早已遭遇不测。
同样这般命格的姑姑此次被驴怪重伤,已是命不久矣,奄奄一息间将我托孤于柳先生。
她把我的左手拉到面前,在我掌心写下一个字,我没有看清她写下什么字,倒是一股暖流从掌心渗透在血管,顺着我的血液喷涌进心脏。
“这是什么?”
“秘密。”姑姑气息奄奄却扯出一个笑,“我辈生来命格不同常人,是福是祸尚未定知,你且放开去做吧。”
往事浮现,我谨遵姑姑遗言跟随柳先生,这么些年虽磕磕绊绊,却也顽强活了下来。
还在柳先生教导下学了五行阴阳之术,在能自保情况下,尚能保护他人,已是万般幸运。
现在,在柳先生休憩的小屋,我回答他的话:“她们是我朋友,我无法做到无动于衷。”
他看了我许久:“哪怕这一去会没命,你也要前往吗?”
我讶然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他用扇子盖住面容,并不回复我,只是说:“你去吧,注意安全便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