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村长，别废话了，把她沉塘吧！”

村民纷纷附和，像我这样的人他们断不敢再留在村子里。

村长闭目叹息，背过身去挥了挥手。

此时天还未亮，远处山间弥漫着蒙蒙雾气。

我被几个男人拖到池塘边。

五花大绑捆在石头上。

寒风呼啸如刀子般刮得脸生疼。

周遭人看我的眼神有害怕、有愤怒，灼灼目光中不曾有一丝怜惜。

可我不后悔。

为了阿娘，我绝不后悔。

噗通一声。

我连着大石头一起被推入水中。

窒息感随着冰凉的水涌来，刺骨的疼痛侵蚀全身。

水面上映着村民们高举的火把。

他们的怒骂声渐渐模糊不清。

微弱的光亮随波摇晃，一点一点消失于黑暗。

阿娘，我来见你了。

（四）

临死前我眼前闪现出无数阿娘的身影。

阿娘原本是大户的小姐。

可世道不好，山贼猖獗。

外公家遭遇山贼洗劫，几乎屠了满门。

阿娘被家丁护着才得以逃生。

可家丁重伤死在了半道上，阿娘一个大家小姐孤苦无依逃亡。

正巧被阿爹瞧上了，硬是把她扛回家里当晚就强行结了亲。

阿娘是个有气节的人，就算生下我也绝不向阿爹低头。

可阿爹是个山里粗汉子，大字不识也不讲道理。

阿娘不听话他就抡起棍子打，奶奶也嫌弃阿娘不会干活。

阿爹打人她只会在旁边煽风点火。

我躲在阿娘怀里哭，他就大骂：“贱蹄子生了个小贱蹄子！”

穿越女来的前一夜，阿爹又喝了酒，醉醺醺地冲进房里抱着阿娘。

阿娘不肯，咬了他一口，顿时换来一个清脆的耳光。

这一掌打得阿娘昏天黑地。

下一刻，阿爹抄起木棍就砸在阿娘头上。

她软软倒在我面前，怎么喊也没醒过来，我抱着阿爹的腿求他找大夫。

他不肯，还朝我啐口水：“泼盆冷水就醒了！”

奶奶也说：“还当是千金小姐呢，请大夫，不要钱啊，没用的东西，死了算了！”

寒冬腊月天，我赤脚在雪地里跑。

村里张阿妹生孩子请了大夫扎针，我赶去时大夫正要走。

我拦着他，求他救救我阿娘。

大夫是个心善的，他随我回家，可奶奶拦在门口不让大夫进去。

坐在地上撒泼打滚：“你个小贱人，家里有几个钱给你们娘俩造？去去去，能醒就醒，不能醒明儿草席子一卷拉出去埋了！”

大夫也觉得不可置信，见我双脚满是冻疮，泪眼婆娑的样子。

终是心软：“不要你们诊金，让我看看病人吧。”

听了不要钱，奶奶再三确定才放大夫进去。

家里没灯油，我点了火盆才有些许光亮。

大夫娴熟扎针，阿娘终于睁眼了。

可她看我的眼神非常奇怪。

第二日夜里她不再搂着我给我讲故事，而是一脸娇羞地进了阿爹的房。

阿爹待她和善许多，可喝了酒还是会打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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