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寻能感觉到那指尖的颤抖，也能感觉到他的压抑与克制。

身体微僵，垂在身侧的手犹豫了好一会才缓缓抬起抚了抚陆缙言的背。

她没说什么，就这样静默的过了一会，陆缙言才抬起脸。

他用忧郁深邃的眼神看着温寻。

“我第一次遇见你那天，你穿着一身白裙子，长头发就那么散着，不像她们做什么发型，就那么肆意又温柔的披在肩上。有那么一瞬间，我恍惚的以为你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。”

那是她进陆氏的第100天。

在陆氏顶楼，她站在那迎着微风俯瞰云城，陆缙言乘着他的专属电梯向往常一样上来休息。

他看见了她，先是好奇，后被那抹他喜欢的白色和曼妙的身材吸引。

再后来，他突然犯了哮喘，她给他做了急救。

那段窒息的恍惚里，他看她像仙女一样圣洁，好感铺天盖地。

只是陆缙言并不知道，那场邂逅，甚至那场差点要了他命的哮喘，那条他喜欢的白裙子都是她精心安排的。

陆缙言的注视让温寻的心禁不住发紧。

犹豫了好一会，她才扶着轮椅上那双没有任何知觉的腿蹲了下来，平视着陆缙言。

“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先跟你说一声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陆缙言抓起温寻的手捏了捏。

因为血液流通不畅，他的手常年冰凉。而这女人的手则是温热柔软的。

他喜欢这种感觉。

这次温寻没有挣脱，她只是看了看那只骨节分明又白的不太健康的手，低眉抿了抿唇发出了干涩的声音。

“你妈想让我跟你表弟英杰生个孩子。”

“……”

空气在瞬间凝固了。

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中。

无需过多的解释，陆缙言就懂了。

因为他清楚他自己的处境也了解他妈。

温寻感觉到捏着自己的那只手加大了力道，那白皙的手背上曝起了一根根青筋，这些青筋甚至蔓延到了他的额头上，他的脸煞白，唯有一双眼睛赤红。

像一只被困在铁笼子里不得逃脱的狼。

一分钟后，他猛地松开了温寻的手抓住了轮椅的控制器。

温寻知道他要去找夏美云，赶紧拉住了他。

“别去。爸在家，被他知道了不好。”

岂止是不好？那样的话天都要塌。

陆缙言死死捏着那控制器，剧烈的喘着粗气，脸涨的通红。

对一个男人来说，这是毁灭性的打击。

他的自尊，他的骄傲，甚至于他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人格都被这轻飘飘的话狠狠踩踏了。

温寻握了握他那毫无温度的手，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，只道：

“我去给你放洗澡水。”

她起身，手腕又被陆缙言拽住了。

“如果一辈子没有孩子，你会离开我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温寻沉默了一会微微一笑：

“怎么会呢？我从嫁给你的那一天就知道了啊。”

爱情，孩子，正常而幸福的婚姻……这一切对她来说太奢侈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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